
「2022 年對我來說,是不明不白…」Ken毫不猶豫的說。去年 5 月 7 日上午,正在上班的Ken收到媽媽來電,說從事飛棚工作的弟弟陳兆豐因工墮樓身亡。意外後,弟弟的僱主銷聲匿跡,Ken到過弟弟受聘的公司,發現是一個清空的地盤;僱主既不住在報稱住址,電話也無法接通。事隔九個月,意外成因、責任誰屬,Ken形容一切「不明不白」。從意外那天起,Ken的人生軌跡徹底改變,要獨力照顧年逾八旬的父母,也走上了追討意外責任之路。
告別傷痛的 2022 年,Ken說新一年會繼續盡力為弟弟尋求公道,他多次強調:「這是需要做的事」。Ken的新年願望是「身體健康」,祈願父母和香港人都安好,「身體健康先可以做到想做和需要做的事。」
弟搭棚期間墮樓亡 年邁雙親崩潰
事發當日,從事 20 多年棚工的陳兆豐早上 9 時許出門上班,沒料到不出兩小時便出意外。他在油麻地一幢大廈 6 樓外牆進行搭棚工程期間,疑因安全繩斷裂,墮地身亡。
警方通知陳兆豐的父母, 90 多歲的父親還未來得及反應,便要馬上趕到醫院,行動不便的媽媽慌忙打電話給Ken,Ken馬上放下工作趕回家照顧媽媽。
「好崩潰,我相信任何人都不會有心理準備。」 Ken形容,當日情況非常混亂,既要安撫父母情緒,亦要處理弟弟的後事和配合調查。那天弟弟的僱主亦曾慰問陳父母,稱會盡快支付弟弟大約三個月約 6 萬元的欠薪。惟事發一個月後,僱主的電話已無法接通。


僱主「人間蒸發」 身後事停滯
「完全是人間蒸發!」Ken到過弟弟公司在網上報稱的地址,已變成一個清空了的地盤,也到過僱主報稱住址,發現住在該處的人並非弟弟的僱主,又到過事發大廈單位,住戶對工程一無所知。
根據公司查冊資料,涉事公司只有一名許姓董事,公司登記地址和許姓董事的報稱住址相同。記者到訪許的報稱住址,應門男子稱自己去年11月才搬進該址,不認識許,又指涉事公司是該址的上一手租戶。許用作招聘的電話號碼亦已暫停服務。《集誌社》向勞工處查詢是次意外的調查進展,以及能否聯絡涉事僱主,正候回覆。
僱主「走佬」,追討責任和處理後事的程序也有阻滯,「勞工處話告佢,但其實我不知道告一個人間蒸發的人,個程序是怎樣。全部好似卡住,停滯了近九個月。」Ken又說,由於調查未完,至今仍未能為弟弟領取死亡證,辦理遺產等事項亦未完成。


意外成因責任「不明不白」
「點解會跌落嚟?點解無買保險,又無安全設備?」對弟弟的工傷意外,Ken至今仍充滿疑惑,但又質疑一日未能找到僱主和公司,如何調查真相。他不禁嘆道:「是否應該有個結案日期?發死亡證和事故調查是否應分開?」
這場意外也令Ken對工傷事故的看法改變,「以前只是一個觀眾,你只會覺得『哎呀,點會咁呀,好慘』,但到自己是同類事件受影響的人,你就會問,點解呢?(工傷意外)根本無停過!其實這是不是一件束手無策的事,無人可以改變?我覺得幾無奈。」
Ken用「不明不白」來總結 2022 年,意外成因、調查程序和何時可領到死亡證都不明不白,「這個不明不白,是對家屬來說十分困擾。」

想對弟弟說聲「多謝」
事隔 9 個月,Ken的生活已徹底改變。Ken早年成家,弟弟則單身與父母同住,負責照顧雙親起居飲食,現在就要由Ken負起照顧父母的責任。Ken除了要工作,亦要不斷走訪勞工處和工業傷亡權益會,處理弟弟的身後事,還要隔日回家照顧雙親,坦言已無私人時間。
個子高大、聲音厚實的Ken予人感覺內斂沉實。記者多次問到他獨個處理所有事有何感受,能否應付,他都回應「唔緊要,都係要做」。提起自己和弟弟的相處,他總是說「好平淡」,又指弟弟性格內向,二人話題不多。但問到弟弟如何對待父母,Ken便讚不絕口,例如弟弟盡量會選擇在家附近的工地工作,務求晚上 6、7 時可放工回家為父母準備晚餐;弟弟在家安裝了兩部電視,讓父母不用「爭電視」,自己卻在深宵才會戴著耳機在電視看電影;又會替行動不便的雙親準備日用品。
若可跟弟弟說一句說話,會說什麼?Ken想也沒想便說了一聲多謝,「多謝他照顧了爸爸媽媽這麼久,分擔了我很多工作,他是一個十分盡責的人。」Ken說,「有好多自責,因為我覺得弟弟照顧得那麼好,我去做自己的事,但到現在忽然間冇咗,反差太大…」
2023 年,追討之路未完,亦未知道何時終結。但Ken說不會放棄追究責任,強調這是「需要做的事」,「因為我不做無人做,一定要做」。他說只希望還弟弟一個公道,「 不是賠償多少的問題,是一條人命。」Ken的新年願望是祝福父母和香港人身體健康、平安,因為「身體健康先可以做到想做和需要做的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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